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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大結局(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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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大結局(下) (1)

來到錦繡園,烈鸞歌在蓮月的帶引下,進了一間布置得還算清新雅致的房間。

房內的四面墻壁上都掛著裝裱精美的字畫,九鳳轉祥爐內燃著名貴的檀香,淡淡的清香若有似無,很是怡人心神。

靠南面的窗戶旁邊擺著兩張紫檀木福壽紋八寶座椅,以及一個黃花梨的精巧小茶幾。茶幾上有序的擺放著茶海﹑茶壺﹑公道杯﹑茶漏﹑品茗杯﹑聞香杯等一整套精美名貴的翡翠茶具。

烈鸞歌微微擰了下眉頭,心忖著:在這麽個清幽雅致的小間內烹茶品茗倒還不錯,只是那品飲對象就有些讓人不敢恭維了。

“少奶奶,您先請稍等一會兒,我們家姨主子馬上就到。”蓮月給烈鸞歌看了個座位,便福身告了退。

烈鸞歌並不忙著坐,又凝神靜氣地四處掃視了兩圈,並沒發現什麽不妥。

轉頭看了眼身後一臉小心警惕樣兒的素妍,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素妍不用如此緊張,心裏卻兀自尋思起秦姨娘這會子請她過來喝茶的動機。

不一會兒,房簾子被人打起,烈鸞歌聽到動靜,循聲望去,就見秦姨娘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體面的大丫鬟,一個是蓮月,另一個,卻是彩霞。

看到彩霞,素妍本就有些清冷的臉色愈發冷了兩分,很明顯不待見她。

而烈鸞歌只是淡淡地掃了彩霞一眼,便當做不認識似的別開了視線。只大大方方地坐著,等著秦姨娘上前來給她行禮問安。

雲墨非早就跟她說的清楚,貴妾也是妾,在正經主子面前那就是半個奴才。無論有多得寵,一旦到了以規矩和名分說話的時候,她就得乖乖低頭。

所以不是烈鸞歌此刻想拿喬,而是這世子夫人的架子,該端起來來的時候,她就得端足了。更何況,有些人一旦你在她面前矮了氣焰,她就會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只當是你怕了她。

眼瞧著這位新過門的少奶奶在自己面前端起世子夫人的架子來,秦姨娘心裏那是又氣又恨,可面上卻沒有表露出半分不滿。

自從上次被雲墨非狠狠擺了一道之後,她就謹言慎行了不少,輕易不會讓自己再在這些規矩和禮節等小事情上給別人錯處抓。

規規矩矩地上前福了一福,秦姨娘笑著告罪道:“讓少奶奶久等了,還真是婢妾的罪過。待會兒就泡上一壺上好的香茗,給少奶奶賠罪,還望少奶奶莫要見怪。”

烈鸞歌呵呵笑道:“秦姨娘說笑了,我又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人,這麽一點子小事,又豈會介意。”言外之意便是,這侯府內自有那等小肚雞腸之人,芝麻綠豆點的小事情都喜歡斤斤計較。

秦姨娘面色微微變了變,隨即幹咳一聲,附和道:“說的也是,我們少奶奶自然是個寬宏大量的。”

話落,又吩咐身後立著的彩霞,皮笑肉不笑道:“彩霞,還杵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地上前給你們少奶奶磕頭請安。你原是司徒府裏出來的,說起來少奶奶也算是你的舊主子呢。”

彩霞看了秦姨娘一眼,而後上前,跪地磕了個頭道:“奴婢請少奶奶安。”

烈鸞歌略有些淩厲的目光盯著彩霞看了好一會兒,才淡淡說道:“起來吧。這做奴才的,最緊要的就是守好自己的本分,旁的不該有的心思,最好還是省省。”

頓了片刻,又接著說道:“你以前雖是在司徒府裏當過差,可現在卻是侯府裏的丫鬟。這往後若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丟的不再是司徒府的臉面,而是你們家姨主子和我們侯府的臉面,明白嗎?”

一語落下,秦姨娘臉色瞬間一黑,不過很快又恢覆如常。

她倒是小看了這個司徒鸞歌。原本她特意把彩霞給帶過來,就是想要嗝應惡心一下司徒鸞歌的。她就不相信,憑司徒鸞歌的聰明,會想不明白那次她在膳食上給她上眼藥水上得那麽精準到位是誰的功勞。

本還以為這司徒鸞歌今兒見到彩霞,會當場發作一番,也好讓她撿個笑話看看。

這還是其次,而最主要的還是她想讓司徒鸞歌看看她們司徒府裏調教出來的“好”奴才,一有了新主子依靠,就把矛頭對準舊主子。

她就是想告訴司徒鸞歌,這個奴才她用得很順手,也很“滿意”。

可惜秦姨娘想得很美好,卻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事態壓根兒就沒有照著她預期的那般發展。

烈鸞歌不但沒有當場發作彩霞,還雲淡風輕地三兩句話便切中要害。

是啊,彩霞如今可是她院裏的丫鬟,以後若是做錯了什麽事情丟的可是她秦月娥的臉面,再與司徒府八桿子打不著,別人要說也只會說她秦月娥馭下不嚴。

想到這些,秦姨娘便有些沒好氣地瞪了彩霞一樣,而後沈聲說道:“還楞著做什麽,還不謝過你們少奶奶教誨,而後退下去。”

“是。”彩霞咬著牙應了一聲,隨即又給烈鸞歌磕了個頭,“奴婢謝過少奶奶教誨。”說罷,帶著滿腔的恨意退了下去。

看著有些自導自演最後又不歡而散的秦姨娘,烈鸞歌暗自冷笑。

默了片刻,她開門見山地問道:“秦姨娘,聽你那丫鬟說你今兒找我來是有些事情想與我談,不知到底是何事,秦姨娘不妨直說。”

“呵呵,今兒天氣好,婢妾主要是想請少奶奶喝杯茶,談事情只是其次。”秦姨娘面上笑得一團和氣,邊說邊引著烈鸞歌移坐到窗邊的福壽紋八寶座椅上,自己也在茶幾對面坐了下來。

烈鸞歌想看看秦姨娘到底要耍什麽花樣兒,所以也不急著催她說事情,只好整以暇地等著看秦姨娘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秦姨娘朝她笑了笑,而後不疾不徐地講說起自己的泡茶心得來:“這煮茶對選茗﹑蓄水﹑置具﹑烹煮﹑品茗各個環節都非常講究。少奶奶,我們今天煮茶用的水還是婢妾今兒特意起了個大早,去花園裏采集來的百花之露呢。”

秦姨娘動作優雅地煮著茶,口中詳細地講解著。不一會兒,她接過蓮月遞上來的開水,將茶具淋燙一遍後,又將燙茶具的水倒入茶海,接著懸壺高沖向茶壺中註水,沖完後將茶水直接倒入茶海並解釋說,這個叫作洗茶。

說完再次向茶壺中沖入開水,這才是第一道茶。泡好後,將茶水倒入公道杯,又快速均勻地斟到聞香杯中,斟完後再將品茗杯扣在聞香杯上,翻轉對杯,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見狀,烈鸞歌不禁暗自讚嘆一聲,想不到秦氏還有這手好茶藝。換做是她可做不來,對於茶藝和茶道,她也只是紙上談兵,嘴上說說還行,實際操作卻是個門外漢。

大睜著雙眼看著秦姨娘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烈鸞歌也不言語。

不多久,就見秦姨娘翻轉完,輕輕旋出聞香杯,移至鼻端深吸一口,神色陶醉地點點頭,隨後喚了聲蓮月。

蓮月會意,忙上前將自家姨主子斟好的茶雙手端到烈鸞歌面前,笑著說道:“少奶奶,這侯府內人人都知道,我們家姨主子泡茶的手藝可是一絕。不過,能得我們家姨主子親自相邀,又精心泡來奉上的,這府上除了老太君和老侯爺,也就只有少奶奶您有這麽大的面子和福氣了。少奶奶想是不知,為了泡這壺茶,今兒個天才蒙蒙亮,我們家姨主子就起來趕去後花園收集百花的露水,委實花費了好一番心思呢。還有這套茶具,也是我們家姨主子剛過門的時候,老太君知道姨主子愛好茶藝而特意賞下的,說是這翡翠杯能保持茶的原味。平日裏我們家姨主子可寶貝著,輕易舍不得拿出來用,今兒還是看在少奶奶……”

蓮月話還未說完,就被秦姨娘故意板著臉打斷:“你這小蹄子,今兒個怎麽忒的話多。讓你給少奶奶奉杯茶,你盡嘮嗑這些有的沒的作甚。”

“姨主子教訓的是,是奴婢嘴快話多,還請少奶奶莫要見怪。”蓮月將茶放在烈鸞歌面前的小茶幾上,便規規矩矩地退到秦姨娘身後立著。

烈鸞歌自然不會將蓮月剛剛那番話放在心上,也不管那番話是蓮月自己說的,還是秦姨娘教她這麽說的。反正那番話一來無非是為了向她顯擺秦姨娘在侯府裏有多受老太君的寵,二來嘛則是為了麻痹她,想讓她放低戒心。

不過她可不是傻子,秦姨娘對她的“好”,她無福消受。

低頭看了看面前的茶,而後擡頭對上秦姨娘一團和氣的笑臉,似笑非笑道:“鸞歌多謝秦姨娘的厚愛,讓秦姨娘費心了。”

“呵呵,這是哪裏的話。都是一家人,少奶奶太客氣了。”秦姨娘彎起眉眼,隨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細品了一口之後,說道,“少奶奶也趕緊品一下,這茶是今年南方新產出的鐵觀音。茶氣高爽襲人,尤勝於蘭香,這第一道茶要分三小口來品,頭一口茶要緩緩吸入然後輕輕咀嚼,布滿口腔,當口中茶水變濃時徐徐咽下,這才有‘三口方知味,三番才動心’的感覺。”

秦姨娘邊說,邊示範給烈鸞歌看。

烈鸞歌來之前服了兩枚特殊的解毒丸,又觀聞過這茶並沒有什麽問題,再想著這秦氏就算視她為天敵,也絕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謀害她這個世子夫人兼將軍夫人。

所以,烈鸞歌也不再擔心什麽,執起面前的茶杯,學著秦姨娘三口喝下,果然口鼻生香,兩頰生津,自是和自己平常喝的不同,心下不覺讚不絕口。

早就聽說這秦氏泡得一手好茶,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放下茶杯,烈鸞歌似是意猶未盡地說道:“以前曾聽人說美酒千杯難成知己,清茶一盞也能醉人,今天品了秦姨娘的茶,果真醉人。”

“呵呵,少奶奶說笑了。”秦姨娘嘴上這麽說,心裏可得意著。接著又給烈鸞歌沖起了第二道茶,並聊起了觀音茶的韻味。

秦姨娘不急著說事兒,只講茶藝,烈鸞歌也不急,當真和秦姨娘品起茶來。

不過這細品之下,烈鸞歌發現了一點讓她奇怪的問題,不由討教道:“秦姨娘,你這茶水裏面是不是添加了桐桂粉?”

桐桂粉是一種食品添加劑,對人體並無害處,而且味道極淡,不細問根本聞不出來。

另外,桐桂粉與蕃草粉相克相忌。如果吃喝過摻有桐桂粉的東西,在當天之內,再吸入哪怕只是一丁點兒蕃草粉的味道,都會導致婦女不孕不育,若是已經懷了孕的女子則會導致小產。

當然了,如果是尚未破身的處子之身,則不會受到這兩種藥粉的影響。

烈鸞歌心裏暗暗吃驚,面上卻未動聲色。只狀似不經意地問起這茶水中是否添加了桐桂粉,便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秦姨娘臉上的神色變化。

只是秦姨娘面上很是平靜,叫人看不出半絲兒異狀,只見她笑呵呵地說道:“還是少奶奶鼻子靈,這麽淡的桐桂粉味兒都能聞出來,以往可從未有過一個人聞出這桐桂粉呢。”

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婢妾也是偶然間發現泡茶的時候添加少許桐桂粉,泡出來的茶水就會更加甘冽香醇,所以這往後每每煮茶的時候都會往茶水裏加入一些。”

擡頭看了看烈鸞歌,秦姨娘似不好意思道:“這也只是婢妾個人認為的,到底是不是這個理兒,也沒個依據,還望少奶奶莫要見笑。”

聞言,烈鸞歌敷衍地揚了揚唇角,並未發表什麽意見,只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自己的茶。

半個時辰後,見茶品的差不多了,秦姨娘這才揮揮手,示意蓮月將茶具收走,而後看看烈鸞歌說道:“少奶奶跟前的幾個大丫鬟都是好手,拿出去想必也都是能獨當一面的。想來還是少奶奶會調教人,改日得了空婢妾倒想向少奶奶請教請教。只是,”

烈鸞歌正奇怪秦姨娘怎麽說起這些個不著邊際的話時,就聽她話鋒一轉,正色道:“只是少奶奶想是新過門不久,還不太了解侯府裏的規矩。”

“什麽規矩?”烈鸞歌不動聲色地問道,心忖著這接下來要說的話或許才是秦氏今兒請她過來喝茶的主要目的吧?

秦姨娘看了眼烈鸞歌身後規規矩矩立著的素妍,這才說道:“少奶奶,在侯府內宅,每個院子裏都是必須配有一個管事嬤嬤的。少奶奶院裏卻沒有,只有一個掌事大丫鬟,這就有違規矩了。昨兒個婢妾去給老太君請安的時候,順便將這件事提了一嘴兒,老太君念著少奶奶新過門不久,便也沒說什麽。只將她院裏管理各處花草的楊媽媽舉薦給了婢妾,再讓婢妾指派到明月居做管事嬤嬤。”

說著,轉頭吩咐道:“蓮月,去把楊媽媽帶進來給你們少奶奶瞧瞧。”

“是,姨主子。”蓮月應聲退下。

沒一會兒,就見蓮月領著一個四十五歲左右的婆子走了進來,那婆子穿著體面,身材微有些圓胖發福。

烈鸞歌只看了一眼她那雙細長又有些尖利的眼睛,便知道這婆子是個喜歡來事兒又不好相處的人。

不過想想也是,老太君和秦氏合謀舉薦過來的人,還能指望她是什麽好茬兒?

心裏雖是這麽想,烈鸞歌嘴上卻也不好說什麽。這秦氏都搬出了侯府的規矩來,她自然不能拒絕。

更何況,老太君前不久塞來的玉薇和玉蓮那兩個作為後備通房丫頭的女人她都大大方方的接下了,眼下一個管事婆子還有什麽好怕的,就不信這婆子還能翻了天去。

楊媽媽看了眼秦姨娘,而後上前朝烈鸞歌福身行禮道:“老奴請少奶奶安。”

“楊媽媽乃是老太君院裏得力的人,快別這般多禮。”烈鸞歌含笑說著,又吩咐素妍上前摻了她一把,隨後滿臉客氣道,“收拾院子也要花些時間,楊媽媽暫且還在原處住著,到時候我自會派人去請楊媽媽過來。你的屋子有什麽特別的要求待會兒跟素妍說一聲,都隨著你的心意安排。”

“老奴謝過少奶奶體恤和擡愛。”楊媽媽為人向來傲慢,眼下見烈鸞歌說話和聲細語,似是對自己極為尊敬,心裏暗自得意,瞧著烈鸞歌不免有幾分低眼小覷的態勢來。

烈鸞歌只當做視而不見,心裏卻連連冷笑。

片刻,又聽楊媽媽說道:“老太君特派了老奴來協助少奶奶掌管後院的事,少奶奶剛入侯府不久,侯府的規矩許是還不全省得。這侯府裏上到主子,下到奴才,每一個人的衣食住行都是有規制所在,斷不可有半分差錯。如若被外人拿捏了,扣下一頂馭下不嚴的帽子,讓侯府丟了體面,可就是大家的罪過了。所以,老奴希望少奶奶能快著些,老奴也好早點過來當差理事,並約束著下面的丫鬟婆子。”

烈鸞歌淡笑著說道:“楊媽媽說的這些話自然在理。不過嬤嬤是老太君親自舉薦的人,想來理事能力自不一般,這往後明月居內有嬤嬤坐鎮,我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心了。”

聞言,楊媽媽老臉上的笑容帶著自大的傲氣:“老奴定不辜負少奶奶的期望,盡力做事。”

話說到這裏,自是再沒什麽好說的。

秦姨娘原本還以為這位新少奶奶會反抗一下的,沒想到她竟然笑呵呵地將人給收下了,而且還對楊媽媽那般尊重客氣,倒是讓她頗有些詫異。

不過不管怎麽樣,司徒鸞歌收下了楊媽媽才是重點。這婆子可是個喜歡來事兒的,她若去了明月居管理後院,還能讓司徒鸞歌舒坦了去?

擡頭見天色已不早,秦姨娘象征性地留烈鸞歌一起用午飯。

烈鸞歌自是笑著婉拒,敷衍了幾句,便帶著素妍離開了錦繡園。

看著那抹遠去的窈窕身影,秦姨娘冷笑一聲,吩咐道:“蓮月,去大少奶奶那兒將小小姐領過來。”

司徒鸞歌,想生嫡子,還是等著下輩子吧!如果你們夫妻倆這輩子無所出,就不信你們還能保得住那公侯爵位!

……

回到明月居,烈鸞歌還沒說什麽,就聽素妍哼哼著表達自己的不滿:“少奶奶,那楊媽媽不過一個奴才而已,竟然還敢在您面前拿大,甚至端起臭架子來,奴婢想想就覺得氣憤。她這還沒有過來,就擺起譜了,往後真要管起事兒來,指不定怎麽囂張呢。”

“是麽。”烈鸞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後說道,“素妍,你也不用與這種人置氣。說是管事嬤嬤,依我看,秦姨娘和老太君不過是變相地又往我們明月居內安插進一個人來罷了。不過那楊婆子既是受了老太君之命來明月居內管事,那我們就讓她管個夠。”

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奴才,居然也敢狗仗人勢地在她這個世子夫人兼將軍夫人面前擺臭架子,還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拿捏不成?

聽著烈鸞歌和素妍兩人之間的話,一旁的玲瓏、彩霞和雲裳三個大丫鬟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忙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烈鸞歌簡略說了一下老太君舉薦楊媽媽過來明月居做管事嬤嬤的事,便吩咐素妍下去給楊媽媽收拾院子,又打發了玲瓏和彩霞兩個去打聽一下楊媽媽的背景和來歷。

三人領了命,很快便告了退。

雲裳命小丫鬟將午飯擺了上來,剛服侍少奶奶漱口凈手畢,外面便傳來奴才們給世子爺請安的聲音。

不等烈鸞歌親自相迎,雲墨非便闊步走了進來。

瞧見雲墨非神色不是很好,烈鸞歌也不急著相問。待雲裳伺候雲墨非漱過口凈過手之後,朝雲裳揮了揮手,示意她先退下。

挨在雲墨非身邊坐下,烈鸞歌上下覷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子陌,瞧你這臉陰的,跟要下雨似的,莫不是朝堂上出了什麽大事兒?”

雲墨非拉起烈鸞歌的手,緊緊握於自己掌中。凝眸看著小嬌妻那張明艷動人的俏臉,許久才說道:“幾個月前北方因為長期幹旱而蝗蟲肆掠,後來好不容易治住了蟲災,可沒想到旱情卻越來越嚴重。從蟲災一直到現在,將近五個月的時間北方沒有下過一滴雨。原本就被蝗蟲啃得差不多的莊稼,又遭遇數個月的大旱,如今已經幹死得差不多了。而我們北辰國的糧食上繳這一塊基本是依靠北方,南方因為氣候和地域問題,少有農戶種植水稻。”

說到此處,雲墨非嘆了口氣,才又繼續說道:“可是每年都因為蝗災橫行,而導致農戶上繳的糧食有限,所以國庫裏的存糧每年都甚少有多餘的。今兒早朝上不少官員上奏,說是北方此刻大部分的受災百姓都在忍饑挨餓,甚至有些嚴重的災區還出現了餓殍,讓皇上速速撥放糧款賑災。”

“北方那麽多的饑民,沒有五百萬石糧食,別想保他們安穩度過今年冬天。可國庫裏眼下最多也就能拿出十萬石糧食而已,對於北方的那些饑民,這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見雲墨非雙眉越皺越緊,烈鸞歌想了想,說道:“子陌,我聽說軒轅國是農業大國,每年的糧食產量都特別高。眼下我們北辰國既然缺糧,那為何不拿銀子去軒轅國購買呢?”

雲墨非搖了搖頭:“暖暖,朝堂上像你這麽想的官員不在少數,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不容易了。先不說軒轅國與我們北辰國的邦交關系素來就不好,那軒轅國未必願意賣給我們糧食。而就算軒轅國願意賣,只怕也會趁人之危,獅子大開口。”

聞言,烈鸞歌蹙了蹙眉,嘆聲道:“這個時候最重要的還是該如何幫助受災的百姓度過災年,銀子倒是其次。”

“是啊,暖暖說的不錯。”雲墨非看了小妻子一眼,話鋒又一轉,“可暖暖有所不知,數月前我北辰國南方鬧水災,北方蝗蟲肆掠,那會子為了防蟲治水,國庫裏的銀兩便已經撥用得差不多了,如今哪還拿得出高額的款項去軒轅國購買米糧?”

聽雲墨非這麽說,烈鸞歌一時楞住。

這南方的水災和北方的蝗災她老早就知道,她還跟哥哥司徒脫塵一起討論過治理方法呢。只是那會子給出了可行的防治方法之後,便沒再將這事放在心上。

原本還以為這南北兩方的災情已經過去了,卻沒想到後遺癥這麽大,北辰國眼下還真是雪上加霜。

擰眉尋思了一會兒,烈鸞歌說道:“子陌,國庫裏雖然沒錢了,可朝堂裏有錢的大官只怕不少。另外,我們北辰國的富商也到處都是,只要以皇上的名義發起募捐,還怕籌集不到購買糧食的銀款麽。”

雲墨非繼續搖頭,語氣隱有些氣憤道:“皇上也想到了這個法子,今兒在朝堂上了也提了出來。可那些個平日裏憂國憂民、滿口仁義道德的官員們這會子卻當起鵪鶉來,一個個借口多多,還不帶重樣兒的。結果捐到最後,一共加起來還不到十萬兩銀子,直氣得皇上當場吐血厥了過去。”

緊了緊手中的力道,雲墨非音色沈沈道:“連這些平日裏道貌岸然又享受著朝廷俸祿的官員們都這樣,想要從那些唯利是圖的奸商們手中籌集到大筆的銀子,就更別指望了。”

烈鸞歌好笑道:“不給一點好處就想讓那些大臣和富商們白白捐出大筆的銀子,他們又怎會舍得?那些人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這種無利可圖的事兒,他們自然不會做了。”

聞言,雲墨非霧氣妖嬈的茶褐色雙眸頓時一亮,裏面燦燦的光芒有如冬日寒星。

“暖暖,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說著,雲墨非執起烈鸞歌的手,在她白皙嬌嫩的手背上用力吻了一口。

烈鸞歌知道雲墨非聰明,便也沒再多點撥。

商人重利,而那些朝臣們有權有勢,接下來重的便是虛名了,比如能得副聖上的墨寶,或者是聖上禦用過的東西等等之類的。只要皇上能在這兩方面分別滿足那些富商和朝臣,不信他們不心甘情願地奉上大筆大筆的銀子。

盛了碗排骨湯遞給雲墨非,烈鸞歌隨口問道:“皇上的身體還好吧?”剛聽他說北辰帝在朝堂上被氣得吐血暈厥,情況好像還挺嚴重。

原本北辰帝是死是活並不關她什麽事,可誰讓北辰帝是雲墨非的生父呢,所以怎麽著也得過問一下。而且,他也想知道雲墨非對於北辰帝除了痛恨之外,是否還存有一絲半點兒的父子之情。

可雲墨非似乎並不想談論有關於北辰帝的話題,只說了句“皇上的身體如何,自有禦醫負責”,便端起碗筷悶頭吃飯。

烈鸞歌知道雲墨非對北辰帝的芥蒂很深,見他不願意多說,也識趣地沒再多問。默了片刻,將老太君舉薦楊媽媽來明月居當管事嬤嬤的事情提了一嘴。

雲墨非嗤笑一聲,冷冷說道:“暖暖,橫豎一個奴才,不管她是經誰舉薦過來的,你都是她的主子。這往後那婆子若是安分,那便給她一份體面。若是不安分,本將軍親自綁了她,再攆回榮禧堂。”

烈鸞歌心裏滿意的大笑,嘴上卻說道:“怎麽說也是老太君舉薦過來的人,又是府裏的老媽媽,多少也該給她兩分薄面的。”

雲墨非凝眸瞧了她一眼,柔聲說道:“暖暖想怎麽做,都隨你高興,只要你不吃虧受了委屈就行。”

“那是。”烈鸞歌嘻嘻一笑,“你娘子我可不是那任人欺辱拿捏的軟性子。”

雲墨非劍眉一挑,滿眼寵溺道:“你夫君如今可是手握兵權的大將軍,誰敢欺負你,我立馬讓人叉出去打上幾十軍棍。”

烈鸞歌水眸中幸福之意徐徐蕩漾:“子陌,你對我可真好。”

雲墨非回她一抹理所當然的笑容,嗓音膩死人般地說道:“暖暖,你可是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媳婦兒,我若是不對你好,會遭天打雷劈的。”

“貧嘴!”烈鸞歌嬌嗔一句,便美滋滋地吃起飯來。

飯後,小夫妻倆膩歪了一會兒,雲墨非便去了大書房理事。

烈鸞歌有些疲乏,便去耳房裏小憩了一個時辰。醒來後,本想去小書房抄寫佛經的,這時候小精怪雲詩瑤卻又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自從那次之後,這小精怪便三不五時地跑過來要她這個三嬸給她做好吃的。當然了,每次也必會帶來一些她自認為好吃的糕點作為交換。

接觸多了,烈鸞歌覺得這小姑娘其實也不是那麽討厭。如果沒有薛氏那麽個頗有心機的娘親亂教,這小姑娘倒是天真單純聽話得很,顯少胡鬧。

所以,烈鸞歌雖然每次看到這小精怪都有些頭大,但也不會不耐煩,小精怪想吃的東西她都會耐著性子給她做來。

今兒烈鸞歌就給這小精怪做了兩個香噴噴的炸雞漢堡,以及一杯蜂蜜牛奶水果茶。

雲詩瑤吃完兩個炸雞漢堡,還將十個胖胖的手指頭來回舔了一圈兒,這才意猶未盡地雙手捧著蜂蜜牛奶水果茶喝得津津有味。

烈鸞歌坐在一旁好笑地看著,直到聞到一股不濃不淡的腥澀味道,臉上的笑容才陡然凝滯住。

“三嬸,你怎麽啦?怎麽好像不高興了?”雲詩瑤仰起小臉問道。小孩子果然是最會看大人臉色的。

“哦,沒有,三嬸剛剛在想事情呢。”烈鸞歌面上立馬又揚起了笑容,邊說邊拿起絹帕將小精怪滴灑在衣服上的牛奶茶擦幹凈,又狀似不經意的問道,“瑤瑤今兒去錦繡園給你姨奶奶請安了沒有呀?”

雲詩瑤眨巴了兩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咧著小嘴說道:“有啊,午飯的時候姨奶奶還打發了丫鬟來特意叫瑤瑤去陪她一起吃呢。不過飯間有個丫鬟不小心把菜湯灑到了瑤瑤身上,姨奶奶責罵了那丫鬟一頓,然後又親自給瑤瑤換了一套衣服。吶,三嬸你看,就是瑤瑤身上這一套,姨奶奶說是她才剛讓人做好的新衣服呢,漂亮吧?”

“呵呵,漂亮漂亮,我們瑤瑤人長得可愛,自然穿什麽衣服都漂亮。”烈鸞歌摸著小精怪的腦袋,笑著誇了好幾句。

待小精怪身上再問不出那股腥澀的味道,烈鸞歌才打發了兩個婆子將她送回去。

打探完消息回來的玲瓏和彩鳳二人一進房,就看到自家少奶奶緊握雙拳,臉色陰沈沈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兩個大丫鬟唬了一跳,忙上前問道:“少奶奶,您這是怎麽啦?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烈鸞歌看了她二人一眼,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那秦氏太惡毒了,居然使出這種陰毒的手段來坑害我。”

玲瓏和彩鳳聞言,急急道:“少奶奶,到底發生了何事?那秦姨娘又耍什麽手段了?”

烈鸞歌撫了撫額,這才將秦氏的惡毒陰謀給說了出來。

她就奇怪彩霞怎麽會突然在小精怪面前提起她會做好吃的,也奇怪秦氏今兒怎麽會好心地請她過去喝茶,還那麽“理由充分”地往茶裏添加了桐桂粉。

原來這都是一環套一環的陰謀詭計!

就知道那秦氏不是個知曉安分為何物的女人,這十來天的平靜無所動,想必也只是為了降低她的警戒心罷了。

還好老天爺這次幫她,讓她這麽快識破了秦氏的毒計。不然的話,指不定會有什麽損失呢。

她之前不是說過了麽,桐桂粉與蕃草粉相克相忌。如果吃喝過摻有桐桂粉的東西,在當天之內,再吸入哪怕只是一丁點兒蕃草粉的味道,都會導致婦女不孕不育,若是已經懷了孕的女人則會導致小產。

她上午才剛在秦氏那裏喝過添加了桐桂粉的茶水,這半下午秦氏就利用小精怪來給她下套,還真是“好樣兒”的。

原本桐桂粉的味道就極淡極淡,不細問很難聞出來。而這蕃草粉就更是無色無味,若是摻入什麽東西裏面,那是叫人既無法辨別,也聞不出半分氣味兒。

不過有一樣東西除外,那就是牛奶。這蕃草粉一旦遇上牛奶,就會散發出一股腥澀的味道。

烈鸞歌剛才在小精怪的衣服上聞到了這股腥澀的味道,又聽了小精怪那番話,這才知道秦氏居然陰險地將蕃草粉下在了小精怪的衣服上。

這招計謀想想也算是天衣無縫,但秦氏千算萬算,卻算漏了她眼下並未與雲墨非圓房,還是黃花大閨女一個。

所以就算她喝過摻有桐桂粉的茶水,又聞過不少蕃草粉的味道,身體也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因為桐桂粉和蕃草粉對處子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不過,烈鸞歌自不會告訴幾個丫頭她如今還沒有跟雲墨非圓房的事,否則指不定她們會怎麽念叨自己呢。要知道除了素妍之外,其他三個丫頭可都是雲墨非的擁護者,向來力挺這個完美如天神一般的姑爺。

聽明白了秦姨娘的這一招陰毒計謀之後,玲瓏和彩鳳兩個那是又驚又怒又後怕。不過知道少奶奶身體無礙之後,一顆高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但秦姨娘這回這麽陰毒,竟想害得她們家少奶奶生不了孩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烈鸞歌瞧見玲瓏和彩鳳兩個丫頭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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